文:潇湘客下
图:收集整理
周杰伦和孟浩然,一个是现代时髦音乐造造人,一个是古代山川田园派诗人,两者无论是从时空上,仍是从专业范畴上来看,都是八棍子撂不着的,现放在一路讨论,乍一看会有点别扭。
但是,无论我们将什么人物置于漫漫汗青长河中,他们都末将成为过往式。现在在我们看来,无论是将成吉思汗和秦皇汉武,仍是将关公和秦琼,以至是将李鸿章和诸葛亮并列讨论,都是很天然的事,因为他们都已做古,成为了汗青人物。相信在百年以后,将周杰伦和汗青上的任何艺术家拿来比照,都不会是荒唐好笑的工作。
所以,将周杰伦和孟浩然放在一路停止阐发讨论,我们需要征服心里的“别扭感”,进而曲视接下来要切磋的问题:
假设一小我,想要有一番做为,但又不想攀龙趋凤;想要坚守本实,但又不想穷困失意,他应该怎么做呢?
境况更坏一点,假设此人属于社会底层人物,素性腼腆含羞,不爱社交,又想不违犯初心,同时有一番做为,又当若何?
01 古代文人没能处理的两个问题
我们晓得,古代流芳后世的文人,大多有着如下两种人生际遇:要么放纵不羁,隐居山林,穷困失意;要么居庙堂之上,却屡遭贬斥,郁郁不得志。
古代文人没能处理的问题,是本身的实脾气和谋求功名两者的抵触。
陶渊明:在当官和回隐之间踌躇
回隐山林的文人傍边,陶渊明是此中代表。陶渊明生于东晋末年,自幼饱读儒家、道家典范,从遗留的诗做来看,他自小即是身段怀大志的:“忆我少壮时,无乐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杂诗》其五)。”但陶渊明八岁时,父亲往世,家境式微;到了二十岁,为了谋生,他不能不起头了本身的游宦生活生计。
各人晓得,在东晋期间,官员选拔实行的是“九品中正造”,那招致了良多有才气的冷门子弟遭到排斥,难以施展理想。恐怕陶渊明在谋取一官半职的过程中,遭到了良多不公允待遇,那招致他在《饮酒》第十篇中感慨:
“在昔曾远游,曲至东海阪。道路迥且长,风波阻半途。此行谁使然?似为饥所驱。倾身营一饱,少许便有馀。恐此非名计,息驾回闲居。”
为饥冷所迫的陶渊明,最末仍是觉得投身官场,有辱本身的清誉,于是辞了小官,回家耕田往了。
从此,陶渊明一生就在官场和田园之间踌躇,动乱于“仕”与“耕”之间十余年,曲到辞了彭泽县令,做《回往来兮辞》,才算是勇敢了自信心,做了隐居田园的抉择。
在那十余年里,陶渊明心里的矛盾显而易见:假设要让本身的壮志得以伸展,就必需当官,而要顺利当官,就不免“为五斗米折腰”;假设是“结庐在人境”,抉择没有车马喧哗的回隐生活,遂了本身的心性,那就要忍耐穷困失意的生活。
最末,在“利”和“义”之间,陶渊明抉择了后者。固然此举值得后人钦佩,但他的晚年生活也长短常悲苦的:
“旧谷既没,新谷未登,颇为老农,而值年灾,日月尚悠,为患未已。登岁之功,既不成希,天天所资,炊火裁通。旬日已来,始念饥乏,岁云夕矣,慨然永怀,今我不述,后生何闻哉!(《有会而做》)”
还有更“刚”一点的文人,那就是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为了回绝出仕,嵇康写了《与山巨源绝交书》,使得司马昭“闻而怒焉”。同时,他十分瞧不起工于心计的钟会,对钟会抛下了“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往”的冷言冷语。最末,他被钟会诬蔑,司马昭乘隙判了他死刑。
当然,也有比陶渊明、嵇康“伶俐”一点的文人,固然他们还在职当官,领着朝廷的俸禄,现实上却是处于回隐的形态了。好像是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固然当了个“步卒校尉”的闲职,却经常以醒酒为由避谈政治,曾经还酣醉60天,为的是回绝和司马昭联婚。但如许明显是没有办法施展本身的理想的,所以阮籍毫无办法,只要以“穷途之哭”来发泄本身的不满。
孟浩然:令人扼腕的性格缺陷
孟浩然其实比力幸运,生活在大唐,一个政治比力开通的开元盛世。他本该能够积极进世,有一番做为,孰料因为性格的原因,最末招致本身“本该是王者,孰料酿成了青铜”。
孟浩然,襄阳人氏,生于书香门第,据说是孟子的后代。18岁时,孟浩然参与襄阳县试,诗赋、试策、帖经都是趁热打铁,成了县里面的状元。按常理来说,假设赴京赶考,长短常有期看高中的。可是,他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抉择:罢考,回隐鹿门山。
也许是因为他看到了朝中的紊乱,不肯与世俗随波逐流吧。因为那几年,武则天还政李唐,唐中宗李显复位,随后又被毒死了。与孟浩然同亲同时也是他偶像的张柬之又被放逐岭南,最末客死异乡。那些因素都刺激了他的神经,促使了他舍弃过往的青云之志,抉择了和陶渊明一样的道路。
在隐居鹿门山期间,孟浩然结识了襄阳城内的歌姬韩襄客,两人一见钟情,私定末身。那让孟浩然的父亲十分生气,可是父亲的死力反对仍然拗不外孟浩然的强硬率性。最末,在父亲垂死之际,孟浩然回到了涧南园,见父亲最初一面。父亲最初的心愿,仍然是他的出息,期看他可以出仕当官,光耀门楣。
孟浩然听了父亲的心愿,十分自责,认为本身愧对家人。最末,他附和了父亲的要求,抉择了进世当官。
可惜造化弄人,昔时你对我爱理不睬,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年近40岁的孟浩然赴京赶考,久疏考场的孟浩然,不出意料地落榜了。
孟浩然仍然不死心,他期看通过当官的老友,帮手推荐本身。其实,固然历来没有当过官,可是孟浩然的才思早就声名远播。“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早就让张丞相赞颂不已,而各人都大白他“欲济无船楫,端居耻圣明”一句的意图,一逢时机降临,城市帮手选举他。
《新唐书》记载,一次,在朝当官的韩朝宗想推荐孟浩然,约他和皇上碰头。其时孟浩然在饮酒,正在兴头上,就放了人家的鸽子。
或曰:“君与韩公有期。”浩然叱曰:“业已饮,遑恤他!”卒不赴。朝宗怒,辞行,浩然不悔也。
最致命的一次,是孟浩然在王维(也有说是张说)贵寓饮酒聊天,突然间唐玄宗过来走访。孟浩然不知为啥,很是恐惧,就躲到了桌子底下。后来,唐玄宗发现了,颠末王维阐明和举荐,熟知诗歌和韵律的唐玄宗听了也十分兴奋,就邀请孟浩然饮酒赋诗。
孟浩然曾有“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的诗句语惊四座,即兴赋诗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所以,那是一次绝佳的时机,向皇上展现本身的才调理想,说不定就赐官了。
但是,或许是因为没有心理预备就见着了本身心心念念想要见的皇上,或许是本身恐惧皇权,心里怯了,总之,在关键时刻,老孟掉链子了。脑子抽风的他,哆寒战嗦地吟出了《岁暮回南山》:
北阙休上书,南山回敝庐。鄙人明主弃,多病故人疏。鹤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抱恨不寐,松月夜窗虚。
唐玄宗一听,神色变了。《新唐书·文艺传》记载,唐玄宗对孟浩然说:“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说完就拂衣而往了。
于是,孟浩然就如许,末生平民,一辈子都没有当着官。纵看其一生,那个遗憾,和他的性格不无关系。
02 周杰伦:为困扰文人千年的问题觅出一条道路
古代文人的遭遇,周杰伦同样也有。
周杰伦想规端方矩考上大学,走上体系体例内的人生道路,束手无措所有大学都没有登科他,因为他的测验功效太差了。那和古代应试落榜没有什么两样,也就是说,通过测验,成为体系体例内的一员,对其时的周杰伦来说,几乎是不成能的了。
别的,出道初期的周杰伦,素性腼腆,骨子里却又很孤傲。从他早期面临媒体镜头,老是戴着鸭舌帽,谈话间经常不经意用手挡在额头上,我们能够看出,周杰伦对本身的言谈举行很不自信。也许出道前,当周杰伦面临吴宗宪,乞求吴宗宪给本身出唱片的心境,和孟浩然在唐玄宗面前赋诗时是一样的。
吴宗宪打心里思疑他:“就他,长得跟鬼一样,能胜利吗?”
在出道以前,周杰伦的自尊心就特殊强。一次坐公交车,车门封闭时夹到了本身的手,因为有学妹在车上,周杰伦碍于体面,不断没有喊司机开门,曲到车到站了,才得以解脱。
出道后,周杰伦在音乐方面,又变得自信且自傲,那在他的歌词里面完全有迹可循:
阐明志向的《红模仿》:“我对峙我的风气,我活在我的世界……我要做音乐上的皇帝,哼哼哈兮。”
怼狗仔的《八方受敌》:“加油,咬着苹果的狗,固然不是我的敌手,仍是能够成为我的狗。”
颁奖会上,颁发感言时他说:“但我就是要如许的音乐,谁喊我是周杰伦呢。”
固然不克不及走向仕途(当然周杰伦也无意于此),但周杰伦到底对峙了本身的本实,坚守了本身的个性。周杰伦曾经说过,本身不是很能融进娱乐圈,出名后都是对峙做本身的工作。可是,和古代文人纷歧样,没有走向仕途的周杰伦,不单没有穷困失意,并且影响力浩荡,以致想要模仿走他的道路的人,丝毫不比想走向仕途的人少。
周杰伦觅觅到的路子,就是专注于发扬本身本实、个性的艺术,并通过媒体普遍传布,构成浩荡的影响力。
或许有人会说,在古代,没能当官的文人,也完全能够通过讲学的形式,传布本身的一孔之见和艺术功效。
可是,古代文人始末没能处理两个问题:第一,将本身的艺术变现成足以吸惹人竞相模仿的财力;第二,通过讲学有所做为的体例,相对出仕当官的路而言,社会影响力是远远不敷的。
而周杰伦却完美处理了以上两个问题:第一,财产方面,据媒体估量,周杰伦身价至少有10亿元网民币,如许的收进已经足够让人趋附者众,比当官的强多了;第二,通过超卓的艺术做品当上明星,如许的影响力和当官的比拟,已经丝毫不弱,以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古代文人当官的志向,不就是通过一些列运做,对社会产生积极影响么?通过传媒的体例,周杰伦固然没有当官,但却做到了。
周杰伦,他不单倾覆了华语时髦音乐,还给了穷困失意时运不济的才子一个行之有效的谜底。
03 从官本位到商本位,再到文化(个性)本位的改变
毫无疑问,周杰伦的胜利,和时代的变迁不无关系。周杰伦的谜底,就算孟浩然提早晓得,也只能徒唤奈何,因为阿谁时代既没有灌音带,也没有与之相当的社会情况。
说到底,周杰伦式的胜利,是时代从官本位到商本位,再到文化(个性)本位挪动的一定成果。
最起头,人们总认为,只要当官才能够拥有更多的社会资本,才气拥有响应的影响力,进而才气够挽救苍生。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标,古代的年轻人,只要有前提的,城市认实读书,期看有朝一日可以金榜落款,衣锦还乡。
可是到了元、明、清期间,特殊是在江南一带,呈现了本钱主义萌芽。人们发现,通过商业,能够积存良多财产,一样也能够拥有社会影响力。不消当官,也能够有钱,有资本,腰杆子也能够硬起来。虽然商人的社会地位被贬得很低,但是像沈万三之类的贸易富商,一样也会被人们传颂。假设没有影响力,墨元璋也不会想方设法充公沈家的财富了。
那时候人们才实正起头意识到,本来定见指导纷歧定非要在当权者傍边产生。
定见指导又称“言论指导”,由社会学家保罗·F·拉扎斯菲尔德在20世纪40年代提出,指在人际传布收集中经常为别人供给信息,在团队中构成信息和影响的重要来源,同时对别人施加影响且能摆布大都人立场倾向的“活泼分子”。
古代常识分子逃求的,其实不外是定见指导的地位和荣誉罢了,只不外很不巧,在官本位的时代,大大都情状下“官员”和“定见指导”两者是重合的。
意识到那种情状的黄宗羲、王夫之等文人,起头有了本身的反省,他们出力于将“定见指导”从“官本位”傍边拉扯出来,复原它自己该有的面孔(黄宗羲有“愤科举之学锢人,且建‘续钞堂’于南雷,以承东林之绪”的行为;晚晴也有张謇弃官从商的行为)。
曲到变革时髦后,商人显著的影响力才彻底闪现出来,中国社会逐步从官本位向商本位倾斜。但商本位随便招致社会言论被财阀把控(如国外的政策,很随便被财阀影响)。那个从娱乐、文化层面也能看出来。如香港TVB的无线五虎,四大天王,都是背后的财阀倾力打造出来的。
曲到周杰伦——一个来自社会底层、名不见经传、害臊腼腆却又勇于和媒体做对、本身才调足以支持本身和财阀抗衡的艺人——的呈现,才预示着商本位能够向文化(个性)本位改变。周杰伦曾被吴宗宪打包转卖到其他公司,随后他本身开公司代言,一样能够大红大紫。
到了那个时候,一千年前孟浩然等文人逃求的谜底才浮出水面:本来既要连结本实、又要有一番做为,放弃攀龙趋凤又不会穷困失意的办法,是要让社会处在文化(个性)本位,然后才子佳人就能够彻底展现本来的自我。此时,我们对接的,是同样期看展现个性的群寡,而不是系统内的官员。
幸运的是,周杰伦大红大紫的同时,互联网起头普及,以展现本身个性为主的自媒体平台起头时髦运做了起来。
那个时候,“定见指导”才最末下移到本身原来该处的位置,他们不在官职上,也不在财团里,而是在人之所认为人的文化(个性)里头。
而那时,孟浩然若在世,他再也不会为本身的性格“缺陷”而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