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5000年前已与良渚文化双向交流？破解岭南文明起源阶段重大“谜题”

■问脉南粤

假设说，距今80万至60万年前的云浮郁南磨刀山遗址揭开了关于岭南文化泉源的想象，那么距今5000年前摆布的新石器时代晚期广东一系列严重考古发现，则显示了岭南地域文明起源阶段的汗青图景。

本年是粤北石峡遗址发掘50周年，昔时那一严重考古发现曾颤动全国。现在，跟着岭南文明起源阶段又一重要遗址——英德岩盗窟遗址发掘展开，关于岭南文明起源阶段的诸多“谜题”正被逐渐破解。

文明起源阶段广东严重考古发现（部门）。

重新石器时代晚期到夏商周三代，广东所处的岭南与长江中下流地域有如何的文化互动交换过程？岭南地域文明早期开展演化历程是若何鞭策的？近日，南方日报、南方+记者专访了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员李岩。

岭南文明探源有何意义？

“重瓣花朵”式华夏文明圈的外层面孔

南方日报：在中华文明起源阶段“多元一体”的格局中，岭南占有如何的位置？

李岩：考古学泰斗苏秉琦先生提出的“满天星斗”说及区系类型理论，在中国文明起源阶段新石器时代晚期至先秦，把中国分红6个文化区，岭南位于“以鄱阳湖—珠江三角洲为中轴的南方地域”，有本身特殊的文化和社会面孔特征。

闻名考古学家严文明先生提出“多重花瓣”论，在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中，岭南地处“重瓣花朵”式华夏文明圈的最南边。从北向南，中原为中心，然后是长江中下流地域，岭南处于长江中下流那重花瓣构造的外层。

英德岩盗窟遗址进选“考古中国”严重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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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德岩盗窟遗址出土玉钺。

南方日报：岭南地域文明起源阶段的考古工做，有哪些重点？需要破解哪些重要问题？

李岩：苏秉琦先生提出：“石峡遗址的发现，为我们进一步摸索岭南地域从原始社会到秦汉以前的社会文化的开展找到了一把重要的钥匙。”他认为，石峡文化是我们领会岭南文明起源的一把钥匙，也是熟悉中国古代南方地域与东南亚地域人民交往的重要窗口。

韶关曲江石峡遗址出土玉琮和陶三足盘。

严文明先生曾屡次跟我谈到，岭南地域文明起源阶段的考古工做十分重要，是西汉南越国所以成立的根底；还有一位是中国考古学会副理事长、北京大学传授赵辉先生，早年曾受严文明教师委任，关于广东史前考古展开过一系列田野查询拜访工做。近10年他屡次来到广东考古遗址现场，提出了一些有预见性的看点。他认为，广东史前阶段考古起首要把根底研究做好，包罗实物史料的纪年和文化谱系的成立；第二要服膺考古学的目标——复原古代社会，用考古学材料重构岭南早期社会文明面孔，那个汗青过程就是岭南文化中国化的过程。

在我看来，岭南地域文明探源有两项重要工做：一是存眷中华文明起源阶段岭南地域的地位、感化和形态，即距今五六千年前到夏编年之前岭南地域的文化社会面孔；二是从夏编年到秦始皇同一岭南之前，中原地域已开启夏商周之王朝时代，岭南何以成为国度的南疆，并呈现了大城市广州？且那个城市对尔后2000多年的海上丝绸之路开展产生无与伦比的影响，那是广东考古需要答复的问题。

史前与岭北地域若何互动？

岭南几何印纹陶文化向北输出

南方日报：从广东近年来的重要考古发现来看，岭南地域进进1万年前之后，在迎来文明曙光那一阶段闪现如何的汗青图景？

李岩：从7000年前到1万年前时间阶段，是目前广东考古学遗存纪年的缺环期间；7000年前摆布的环珠江口咸头岭文化，从出土白陶、彩陶看到，岭南地域明显遭到来自西北标的目的，即长江中游地域如湖南史前遗存等影响。五岭南北地域在精神范畴以彩陶、白陶为载体的交换起头了，那也意味着岭南地域拉开了成为中华文明南方散布区历程的序幕。到了距今约6000—5000年前高明古椰贝丘遗址期间，“风向”变了，出土的陶器中能够明显看到来自触马家浜和良渚文化的因素，也就是说，岭南起头遭到来自长江下流地域的影响。到了5000年前摆布的石峡文化，更明显遭到长江下流良渚文化的强烈影响。

深圳咸头岭遗址出土彩陶圈足盘和印纹泥造陶尊。

那一过程，我们不只看到了来自陆地的交换，还有来自海上的交换。以大湾区那一概念来看，香港地域发现的几处史前遗址，西贡的沙下遗址、大屿山深湾遗址，能够看到和早期良渚文化十分类似的陶器，龙虎滩遗址发现了来自崧泽文化影响的陶豆。它们较多地呈现在沿海区域，很可能就源于海路交换。

佛山高明古椰贝丘遗址航拍图。

古椰贝丘遗址出土骨针和腰檐釜。

因而，岭南在史前文化阶段孕育了“聚三江、海陆通衢，经三代、岭南出城市”的格局，南岭并不是难以超越的大山大岭，反而在岭南南北构成了随便交换的文化格局。

岭南地域距今5000—4700年阶段，具有代表性的遗址是广州从化横岭遗址，出土了几何印纹陶——一种高温烧造拍印几何纹路的陶器，那一发现具有严重意义。大约从6000年前古椰遗址阶段起头，它们在广东最早呈现，到横岭遗址期间普及呈现，在之后4000多年前与良渚文化几乎同期间，广东的几何印纹陶起头向北输出，传到了江西、浙南、闽北等地。也就是说，在几何印纹陶文化区域中，岭南很占据发端性的地位。

广州从化横岭遗址出土的高温印纹陶器。

那意味着，在距今5000年前摆布的史前阶段，岭南和长江下流的文化交换是双向互动的。一方面，长江下流良渚文化等通过海路交换对南方区域产生影响，岭南处于良渚文化一整套用玉轨制所代表的文明品级社会文化圈的西南鸿沟。但岭南与长江中游地域的文化交换也没有中断，石峡文化遗址有来自于长江中游地域的稻粟混种农业手艺的影响。另一方面，岭南的几何印纹陶又向北输出，与岭北地域构成了文化“双向”互动过程。

与良渚文化等比照有何特征？

岭南史前原始瓷手艺具有世界意义

南方日报：处于岭南地域文明起源阶段的石峡文化，遭到良渚文化影响，又有如何的差别之处？

李岩：良渚遗址出土了水坝等一些浩荡的、发动大量人力的公共设备。在墓葬区，身份地位极高的墓葬出土了玉琮、玉钺等，高档级的墓集中在一路。而在广东的石峡遗址和岩盗窟遗址，随葬比力多玉器的高档级墓葬，仍然还混在家族或氏族墓地中，阐明品级社会的分化水平，远远没有到达良渚文化的水平。

曲江石峡遗址出土玉钺。

能够揣度，那一期间，广东的石峡文化与长江下流的良渚文化连结了开展同步，受其强烈影响，但也具备本身的明显特征。良渚遗址高档级墓葬的随葬品玉琮、玉钺，大部门是崭新形态随葬的，专门为死者定造。但石峡文化遗址墓葬中发现的玉器，大部门都是利用过的，并且是二次葬时埋下往的。那意味着墓主纷歧定具有很高社会地位，但为他举办二次葬礼的人很可能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

那里要提到岭南文明探源考古工做开辟者之一墨非素先生，我们之所以得出那些揣度，离不开墨非素等老一辈考古工做者严谨扎实的田野考古工做。墨非素先生编写的《石峡遗址——1973—1978年考古发掘陈述》，曾在首届中国考古学大会上被评为“金鼎奖”。

南方日报：岭南史前文明高温印纹陶的发现，为何具有特殊重要的意义？

李岩：一方面，进进西周之后，岭南地域中国化历程在不竭深进。西周最核心的礼法涉及了岭南地域，其代表就是博罗横岭山先秦墓葬群，出土铜甬钟、青铜鼎等，呈现所谓的“钟喊鼎食”。另一方面，广东先秦遗址中发现了高温印纹陶、原始瓷等陶瓷手艺。在粤东地域浮滨文化遗址，潮州和梅州大埔等地，发现了夏商之际的原始瓷。连系史前期间的发现，从温度较高的陶器到原始瓷，广东是各阶段手艺比力齐全的原始瓷产地。比照而言，长江中下流地域在高温陶器的呈现则比岭南晚了一步。因而，岭南史前高温印纹陶和先前期间原始瓷的烧造手艺创造，是居于领先的，关于后世陶瓷之路可能具有发端性的严重影响。

博罗横岭山遗址出土西周钟和越式鼎。

我认为，夏商周期间中国东南地域几何印纹陶和原始瓷文化区的构成，与中原、长江流域青铜器文化区，以及北方草原青铜文化区等，配合构成了中国青铜时代文化的多样性。

将来有哪些谜题要破解？

觅觅夏商期间广东原始瓷窑址

南方日报：关于岭南地域的文明探源，您觉得应展开哪些考古工做？有哪些定见？

李岩：关于岭南地域文明起源阶段的一系列重要问题，需要将来几代广东考古工做者通力合作。前面提到，潮州、梅州大埔等地原始瓷烧造窑址，需要我们进一步大范畴查询拜访、觅觅。此外，还有一个关于夏商周三代的重要问题是，岭南的政治文化中心是怎么进进到珠江三角洲的，履历如何的汗青过程？

粤东浮滨遗址出土原始瓷豆。

淮南王刘安编撰的《淮南子》里记载，秦五路大军下岭南，“一军处番禺之都”，那阐明先秦时的番禺是存在的，和我们如今脚下的番禺差别。根据广东目前发现的一些战国晚期考古遗址，广州黄埔、增城的一些遗址，新石器时代晚期，呈现了稻米小米混种情状，能够明显看到石峡文化向南对珠三角的影响；进进西周春秋之后，发现了很多高档级的古南越族贵族墓葬，但先秦的番禺（广州）在哪里？还需要进一步展开考古查询拜访。

关于岭南地域文明起源阶段的诸多问题，接下来围绕岩盗窟遗址考古发掘，我认为有几个工做标的目的值得重视：第一，完美一万年前以后广东史前考古纪年；第二，围绕岩盗窟考古发掘，把广东石峡文化的绝对年代表成立起来；第三，觅觅夏商期间原始瓷在广东的窑址，那对后世世界文明可能产生过重要影响；第四，定见省内高校和研究院所协做，围绕“何以广州”展开考古工做；第五，与香港地域以及东南亚学者展开协做，配合切磋研究水稻南传之路。

【记者】李培

【海报】刘玉洁

图片由受访者供给

【做者】 李培；刘玉洁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