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十二个月,月月有几个生日……大岁首年月一日也不白过,大姐姐占了往。怨不得他福大,生日比他人就占先。”谈到世人的生日时,探春如斯点到元春,称其福大。
老话说“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故元春自出生,便被视为奇女子,在第二回冷子兴就如斯认为。宁荣二府靠军功起身,到元春时已历经四代,虽外人看着气焰犹盛,实则因子孙不肖,后继无人,现了败象,旁人犹可,做为领航贾府几十年的史太君,对此是极有慨叹的。为此,她不只将“独宠”贾敏远嫁姑苏林家,以附书香世家,更将本身亲身教养的元春送进了皇宫,希望有朝一日元春飞黄腾达,以挽贾家颓势于一二。
贾家的愿看,最末实现了,在第十六回,宁荣二府人丁齐聚,正为贾政庆祝生辰,觥筹交织间忽听人报宫里夏寺人特来降旨,神神异秘令贾家上下惶惶不安,贾政进宫后三四个时辰,家人才来报喜,本来是贾元春才选凤藻宫,加封贤德妃,贾府末于迎来了秦可卿托梦王熙凤时,特特征出的“十分喜事”。一时间府中上下,除了宝玉,无不欢唤雀跃,眉飞色舞。
元春封妃,使贾家在原有的武将勋贵的根底上,更添一层皇亲国戚,风头一时无两。正巧,因太上皇、皇太后念及椒房眷属进宫,母女不克不及惬怀,为此大开便利之恩,准许有重宇别院者,可修盖省亲别院,共聚骨血之情。以贾家平日爱炫鬻富贵,喜强调排场来看,那等盛事岂能放过的?天然也要以元妃省亲光景一番。
妃子省亲,本乃“古今旷典”,然在自元春戍初进进贾府至丑正三刻分开,短短五六个小期间间,元春却多是与家人“对抽泣”、“垂泪”,惨痛无限,莫名怨苦,细细数来,其流泪有五六次之多,元春如斯悲戚,公然实如她所言,是因为“幽居深宫,骨血一方,末无意趣”吗?可不只如斯。
不成承认,元春久居深宫,确实会眷恋宫外父母家人,然其进宫已久,且带着家族任务往的,关于孤单,肯定有必然的心理预备。并且,元春封妃后,今上已开恩,准许椒房眷属每月逢二、六进宫探视,试想贾敏远嫁姑苏林家,死前都未能见到娘家人,元春的处境,当称心了方是。
所以,元春是另有苦衷,并且是难以启齿那种,那苦衷就是元春其实不受宠。
在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元春已经进宫做了女史了,彼时宝玉方七岁,然元春省亲时,宝玉已经十三岁,可见元春进宫至少有六年以上,然而那么多年的时间,却不断默默无闻,突然就被封妃了,所以连贾政等人都没反响过来,因为元春进宫太久,却还没被皇上看上,似乎已经舍弃女儿封妃的念头了。
可是元春就那么突然封妃,为什么呢?细究起来,无非是与秦可卿葬礼一事有关。秦可卿一个宁国府的重孙媳妇,其出殡路上却压地银山一般,汹涌澎湃的送殡步队,各路公侯一齐出动,四方王爷更是高搭彩棚,路祭纷繁。那架势,远远超出秦可卿一个“恼人”的殡葬规格,而宁府却如斯张扬,各路贵爵也不避嫌,只因为太上皇退位,新皇帝搀扶本身的权力,宁荣二府为代表的老一派权力不满已久,才行此请愿行为。
所以,今上为了暂时抚慰那些老牌权力,将贾家的女儿贾元春封了贤德妃,可怖的是,自古妃号多是一个字,而元春却是贤德二字,乍一看只像是谥号,似乎今上另有一番设法。
当然,更能间接阐明元春不受宠的,即是第三十三回的一件事。
端午节期间,贾宝玉在冯紫英家宴上结识了京城名伶蒋玉菡,二人相知恨晚,互换汗巾。短短几日后,忠顺王府的长史官便来拜访荣府,要觅蒋玉菡,而那位长史官在与贾政扳谈时,连连嘲笑,阴阳怪气,傲岸十分,丝毫未将那个国丈放在眼里。一个忠顺王府的奴才都能对贾政趾高气昂了,那么他的奴才忠顺王对贾府立场若何,就可想而知了。彼时离元春省亲不外几个月的时间,若元春盛宠在身,即使贵为亲王,也要顾忌贾府几分的,然忠顺王府如斯鄙视贾府,阐明元春其实不得宠。
未得今上溺爱,却莫名封妃,那足以令元春忐忑了。而回家省亲时,看到那琼楼玉宇,桂殿兰宫,说不尽的富贵风流,焉能不看而生畏、提心吊胆?故其在游幸过程中,自始至末都在赞颂贾府的奢靡,临走时仍在吩咐如有下次,不成再如斯豪华靡费。除了心疼贾府一掷千金外,她更担忧的是,妃子回省或许是今上根除豪门贵戚的一种手段,事实其时的谕旨特特征出妃子省亲,需要“重宇别院”,如斯鼓舞贵戚们大兴土木,除了要垂钓,其实想不到其他的缘故了。
即使想到那层求助紧急,但一来不受宠那种事难以启齿,不忍扫了家人的兴。二来奈于“皇家端方”,不敢违犯,凡事出口皆须推敲,元春只能隐而不言。而在回省时,见到家中如斯奢费浮华,惶恐不安下,屡次泪流,就情有可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