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优
走上公交车,木樨香劈面而来。空荡荡的车上,白衣红唇的女司机正在摘木樨。后座上,横放着一大袋桂枝,短短的,连枝带叶,金黄的小花缀满叶柄处,成簇成串,娇嫩馨香。女司机说是乡间老家拆迁,好大的一棵桂树亦不克不及保留,只好砍掉。满树的花,香得让人心疼。遂将桂枝剪下,运回城里,摘下木樨,酿酒。
记忆中,印象深入的除了雄黄酒,就是木樨酒。对雄黄酒是既敬且畏,期看借以得到保护,却又恐惧美妙毁于恶念。“吴刚捧出木樨酒,孤单嫦娥舒广袖。”最后晓得木樨酒,是从音乐课本上看到的《蝶恋花》。那时年少,对词的意蕴其实不理解,只是喜好,只是隐约觉得仙人酿的酒,必然是好酒。后来呢,读到诗文中各类各样的酒,千姿百态的愁,仍然对木樨酒念念不忘。
其实,先前对木樨并没有特殊之感——名字不美,姿势也不艳。有时觉得它纯朴如乡间丫头,也确实听到过很多女子名喊木樨。少时读《红楼梦》,见有风雷之性的夏金桂若何礼服薛霸王,心中很是愉快,然而对金桂却不喜,不管人或物,虽然那时底子不熟悉金桂那种动物。
而木樨一旦与酒相连,便有了仙气灵气,没有了俗气戾气。“老兔冷蟾抽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老兔冷蟾,鸾珮桂香,多么神异幽深,奇异曼妙的仙人境域。“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肃静严厉其品”“清丽其词”的李清照对木樨更是情有独钟,极尽赞誉与褒扬。木樨不以姿与色取胜,却以味与品博得世人的喜爱与赞誉。瑟瑟秋风之中,还有什么能比淡淡幽香更能安抚人心呢?假设没有木樨香,那如许的秋天多么冷清寡淡令人难过。至于“欲买木樨同载酒,末不是,少年游”的沧桑黯然,几乎让人泫然泪下。木樨与酒,自此渐渐长驻心中,与风月为伴。
女司机拿起桂枝,三下两下,手指所到之处,米粒般的木樨源源不竭地掉在白色塑料袋里。鲜艳的红唇一努,方见前面的操做台旁已悬挂着大半口袋黄灿灿的木樨。说是整个上午,趁候客的间隙摘下来的,能够酿十来斤酒了。
在她口中,便宜木樨酒特殊简单:拣往鲜木樨中的杂物,稍稍晾晒一下,倒进白糖,拌匀,拆好,放置三四天,加进高度白酒,密封。半年后,启盖饮用,香醇可口,回味无限。闲聊中得知,女子年年酿木樨酒,自饮,或者送人。往年摘摘木樨,很是大气且诗意。间接把干净的塑料布往树下一展,用力一摇,沙沙沙,下雨一样,金黄满地,馨香四溢。
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了如许的画面:瓦屋小院,桂树茂盛如伞,枝间小花,星星点点。树下的女子,仰起都雅的容颜……“小娘子,叶底花。莫事出来饮盏茶。”呵呵!什么时候听过的民谣呢,竟回荡在耳边。无故觉得,那花,应该是木樨,那茶呢,不外是甜且香的木樨茶。
忆起往昔,女子禁不住笑了,旋即摇了摇头,水滴样酒红色的耳坠闲逛起来。唉!老房子不在了,小院子没有了,金桂子也砍掉了。但木樨酿越陈越香,回忆末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过……
想起老家大道两旁,木樨正怒放,淡黄色的小花缀满枝丫。不由心念一动,什么时候也摘些来,做一坛木樨酿。待得朔风四起,天晚欲雪,斟上一杯,渐渐啜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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