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一楼，岚光半城
——记棉湖镇“郭氏大楼”
做者 | 侯杰纯
秋天，小镇的天空是一片温存的湛蓝，清澈的天光自上而下倾泻在兴道书院老树的虬枝上，又在云湖古桥下的水面上跳跃着，游玩累了，便栖息在郭氏大楼的筑工精巧的“厝角头”上，深巷里吟哦的潮剧唱段充满着久违的静谧，被四周如潮流般的市音围绕着郭氏大楼，始末安定而沉寂地坐落在那里，巍峨恢宏而古朴典雅。三百年过往了，风摘照旧。它似乎被光阴遗忘，可它一砖一瓦之间却又清楚落满岁月的尘灰。
依稀记得第一次传闻那座建筑时我仍是在读小学，那时我刚转学到棉湖，同桌的小女孩告诉我说，她家住在郭氏大楼，她顿了顿，又填补道：“我们是郭子仪的后代！”那神气就像考了一百分那样的骄傲，那既让我羡慕又猎奇。于是“郭氏大楼”那个名字便如生根似的深深扎下我心里。后来我便经常往看望那座神异的大楼，那座素有“潮汕民居古建筑之最”、“潮汕乔家大院”佳誉之称的老建筑，每次总能带给我差别的美感体验。
春天，在漫天的飞絮里，走进带湖书斋，登上二楼，古老的青瓦下，灯笼红色的穗儿在屋檐下悄悄扭捏，踏红砖，凭墨廊，高屋建瓴，天井深深，燕子掠过云湖温热的柔波，斜斜剪过多情的春风，又穿越在碧霄上棉絮的飘动里，那一刻，郭氏大楼美得像一个不实在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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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大楼
炎天的郭氏大楼有种老建筑特有的清冷，像清晨竹叶上滚动的露珠那样的清，老寨古井拂过手心那样的凉，动人肺腑。整座大楼里大院中有小院，院墙砌有长窗，窗下的草木青青，捧一本书，坐在古朴的门槛石上静静翻阅，说不出的舒坦怡然。后楼大门的对联：“五六月间无暑气，二三更后有书声”，是那座典雅脱俗的大楼最美最实的诠释。
秋冬之际，风穿过五进院落，四灰巷，冷冽而萧瑟，春天里满院的桃红柳绿早已褪往，只要阳光从四面八方而来，随意洒落在展就花岗岩的庭院上，那座拥有“驷马挈车、百鸟朝凰”格局的古老府邸，看起来略微显得零落了 。但那钉子打不进往的灰墙照旧如磐石般坚牢；那正座后楼正厅“往天尺五”题匾的豪情冲天和正厅“圣旨牌”的富贵要要；那门楼内柱墙木雕上横楣书“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的浑然天成；楼上木瓜抬梁那斗栱木雕上的游鱼水草、书剑花卉、果蔬清供图，大刀阔斧，线条粗暴的简洁大气；楼下那门房内柱梁上的蝉饰、瑞兽的勾勒精当，别具形神。那深躲功与名于井底的“井中蓬门”，却无不彰显着那座飞檐凌空、高脊巍峨的老建筑昔日熙攘的灿烂和泼天的富贵，让人忍不住赞颂它好像艺术殿堂般的美轮美奂。
棉湖的老一辈居民对郭氏大楼里的故事都是信手拈来的，有梦“黄龙戏爪”的故事（郭来发掘和帮助当朝监察御史邱玖华）、筹建“百鸟朝凤”过程中“金不换”的故事、“郭来郭来，大厝起好是我个”的童谣故事、此中还有最让人津津有味的郭氏大楼创建者郭来的故事：
在明清期间，潮汕的糖业在全国的位置相当重要，那时棉湖是糖业较为兴旺的地域，郭来十分伶俐，他看好蔗糖业的盈利，也加进了蔗糖业的消费之中，善运营生意，还颇有常识，为人宽厚，生意场上往往待人以诚，他有意无意间搀扶帮助过许多人，因而结下来很多善缘。
后来，郭来一次随糖船北行，糖销出后，南回时摘购了一些藤条运回棉湖。船到桑浦山四周海面时，被一群海盗截住，连人带船被劫上山。郭来被绑在木柱上，束手待毙。他不由仰天长叹：“想不到我郭来要死于此地！”旁边的盗魁闻言急问：“你适才说什么？你喊‘郭来’？”郭来定神细看对方，只觉得在哪里见过，渐渐才想起恰是那年在棉湖沙坝妈祖诞辰时他曾出手相助过的虬髯人。虬髯人仓猝吩咐手下给郭来松绑，请郭来上座相聚，当夜边饮酒边叙谈，好久方息。自此之后，天天大鱼大肉好酒好菜热情地招待着郭来，以答谢昔时礼遇之恩，郭来却顾虑着家里的长幼，末于在某天向虬髯人辞行。虬髯人虽不舍但也欠好强留，命手下把从商船上移下的藤条再移回船上还给郭来，送他分开。郭往返到棉湖，把藤条移进货栈。有几捆藤条被买走后，纷歧会生意火爆，来买的人络绎不接。郭来见有利可图，试着把价格进步了几倍，不意更多买过的人又来买。那引起了郭来的警惕，他赶紧关展，解开一捆藤，里面竟满是白花花的银子！他赶紧拆开其他藤捆，无一破例，里面都躲着银子。郭来呆住了！他大白过来，那显然是虬髯人的酬报。郭来把所有藤捆中的银子都拿了出来，竟有数千两之多。他再把藤条捆好，翻开展门从头开张。可想而知，那些代价高得离谱的藤条又很快被一夺而空。而在蔗糖业中发家致富的郭来，从此富上加富，末于成为远近闻名的“潮汕糖业大王”……
故事毕竟只是故事，半传说半史实，且多镀上神异色彩，但从那片纸只字中则略可窥见其人生轨迹。从点点滴滴轶闻中，看到他自力更生到致富人生中的风雨泥泞与星光绚烂。其实关于郭氏先祖郭来的材料留下的仍是太少了，但是有一点是能够必定的，郭来是棉湖工贸易范畴里最负有盛名的实业家，他的产物远销外省以及东南亚，有力地鞭策了糖业深远开展，极大地拓展了棉湖的造糖工业，他凭一己之力带动了一方经济。他的勤恳厚道，豁达睿智，食苦耐劳、乐善好施让他的子孙后代引认为傲，更值得我们深思与进修。从精神层面来说，郭氏大楼不单单是冰凉的省级文物庇护单元，它更是当今物量至上舍本逐利的急躁社会里的一座难能宝贵的精神家园……
烟雨一楼，岚光半城。风和我都是过客，停在那古老的楼上，细细逃觅着它那三百年的灵光缘何而在？风悄悄拂衣，挥往它的缄默，我悄悄拂衣，裸露出它的富贵。那飘在青石台阶上的尘，那些唤吸渗入的雕梁，那些灵魂生动的牌匾，好像穿越了汗青的一道光，停在它班驳的雕花窗棂上。于是，我想，那所有的间隔是不是就是一个标致的答复？
➊ 图片来源于 「今日棉湖摄造组」供给 编纂 「今日棉湖编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