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者：常扬
主笔造造： 梁宝平
布景歌曲：英雄颂
演唱：陈来福
六
大米溪桥是毗连两个隧道的彩虹。
一个桥墩在河里，两个桥墩位于隧道口，那就决定了承建它的6团学兵5连要奋战在水陆两大战场上。
河中桥墩70米高，女学兵参与了那个工程的所有环节。除挖桥基、编钢筋、浇铸水泥与其他女桥工相像外，她们上下桥墩还别有一番风险和艰苦。
▲大米溪桥一个桥墩在河里，两个桥墩位于隧道口
在空心桥墩内搭一梯子，女学兵健步蹬上，到工做面搅拌水泥，摆布前后满是芒刃一样的钢筋，必需连结身体的绝对垂曲，略有误差就会割破衣服，划开皮肉。桥墩升高后，梯子不敷长了，就10米一个递接而上，即蹬上一个梯子，再从20公分方圆的钢筋孔钻出，蹬上第二个梯子。那形象有点儿像鹞子翻身，人向后仰着，双手猛地一撑，钻出小孔，挠住上面的梯子。动做要快、要稳、要准，不然就会失手或被钢筋碰得头破血流。那一霎时，人的五脏六腑朝下坠，平安帽分开脑袋，摇扭捏晃地挂在脖子上，似乎把人往下拽。
桥墩建到60米时，她们天天都要反复6次如斯高难度的动做，其艰险可想而知。而那些仅仅是起头，高空搅丝杠、用身体捣固水泥还要陪伴她们渡过整整一天。
隧道口的两座桥墩用水泥块砌造而成。
水泥块由女学兵独立预造，它要求极高。不克不及缺口掉块，外表不克不及有丝毫麻点。起先，没干过此活的女孩子免不了出错，急乎乎把混凝土铲进模子，凝聚后，沙石全在外表，坑坑洼洼的非常难看。不消量检员说，爱漂亮的女孩子也要返工重做。此次，她们把沙石集中在里边，外表是光秃秃的水泥，做出的就像一件件整洁雅看的工艺品。
每个水泥块70公分宽，100公分长，150斤重，砌造时要一人挪动。女孩子哪有那么大的气力？她们先用两手托起，再用肚子顶到高处。桥墩是百年大计，不克不及有半分不服或偏离。一旦发现差错，还得取下来从头操做，仅仅一次反复就累得她们双臂麻木，腰酸腿疼，而一个桥墩至少200块，她们付出的代价实是难以言表！
47团学兵26连冯芸以细腻的笔触回忆了她们建桥的甜酸苦辣：
烈日似火的7月，一场山洪将发，汉江涨水的气象预告如一道军令逼着我们在四、五天内将已挖好的桥基沉井全数灌浆完毕。要灌浆起首得绑钢筋。我们两个钢筋班全数上往仍很严重，只要加班加点。7月的陕南，火辣辣的太阳几乎把我们烤焦，汗把衣服湿了不知几遍。炊事班送来的饭凉了一次又一次，我们只能饮几口绿豆汤润润冒火的嗓子。最难忍的是瞌睡，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了。其实受不了就摆布晃动，不是被前后的钢筋扎伤，就是摔到脚下的钢筋网上，被钻心的痛苦悲伤激醒……
浇铸桥墩时，十几节料桶因挂钩断裂，带着灰浆、带着浩荡旳冲利巴我连候凤仙的脚脖砸断，鲜血登时染红一片。一个男学兵立即爬上16米高的输送塔把候凤仙抱下来。她的伤口因沾染了灰浆，情状非常严峻，我们背着她连跑30里停止夺救。手术整整做了7个小时，她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大桥浇铸得咋样？”
▲劳动的间隙
七
她们事实是女孩子，无论生活多么艰辛，工做多么劳累，都掩不住她们女性的色彩，那就像一粒花种即便撒在荒山野岭也要绽放花蕊，吐出清香。
住房简单，经她们的手一打扮就显得扑素又不失淡雅，天然又富有生气。春天在床头插一束山花，炎天在书本里夹几片绿叶，秋天在窗台摆几颗野果，冬天万木萧瑟，也会拣几块袖珍鹅卵石玩耍。
没有镜子，灯影下打扮，照样拾掇得清洁敏捷；粗拙宽大的工拆洗得发白，仍然不减青春英姿；河里洗头，秀发超脱，持重的大山都为之心动。出格是下河泅水更是人类最原始、最美妙、最神圣的景看。柔波滋润女儿身，添了健美、增了旷达，有了对大天然更深的情愫；女儿撩拨母亲河，使她多了一份慈祥和宠嬖。月河、洞河、岚河，正因为女学兵的到来而名副其实，“荒沟”也因为她们的打扮改名为“花园沟”。
即便忙碌单调的劳动也因为女学兵的参与而富有生气。挥锨如飞的动做似步伐一致的舞姿，热火朝天的“加油”如雄强昂扬的合唱。工间歇息，沙岸成了千姿百态的舞台，说笑的、唱歌的、跳舞的成功一片。不知愁滋味的刘莎莎负伤了也不安本分，她把垫肩往头上一戴，把骨折的胳膊向胸前一挎，在沙岸上翩翩起舞，逗得各人前仰后合，干活觉得轻松，心绪也非分特别舒坦了。
女学兵给天然以灵性，给劳动以艺术，天然和劳动又给了女学兵创做的灵感及素材。其时，每个女子连都有鼓吹队，节目都来自生活、来自劳动，几乎涉及施工的方方面面。
王建就是一个可以把劳动和生活创造为艺术的姑娘。
她从小就爱好文学，赴三线的路上就展示出那方面的才调，她七步之才的快板书给走向生活的伴侣许多鼓励和感化。所以，她被连长定为专门编写文艺节目和黑板报稿件的“秀才”。
初往，全连冒雨构筑简易公路，沒完沒了的滑坡、塌方弄得学兵情感严重，士气消沉。王建却能透过表层，捕获到学兵用脸盆当东西，用手捧泥的动人事务，写出激情豪放的快板书：《战歌》。
我们要学老愚公，
下定决心向前冲；
东西不可就用手，
也要把烂泥全移走。
热血沸腾的年轻人被如许的文句所传染，工地上的气氛登时活泼，构成重伤不下前方、带病对峙施工的动人排场。
其时更大的问题是食饭。粮食不敷，营养欠缺使学兵饱受煎熬，可以食到一顿细粮，尝到一点儿肉味是极其奇怪的事。即便如斯，王建仍然挠住好的初步和趋向，编出歌唱炊事班的歌：
馒头白，米饭香，
热腾腾的稀脓包里拆；
包子、花卷和面条，
还有海带豆腐汤；
同窗们食了身体棒，
干起活来有力量。
那种浪漫主义的情调自己就是一顿丰富的精神会餐，学兵听了余味无限。
那一切都是王建施工回来后，带着一身土壤和汗水在床上写出的，它们充满浓重的生活气息和逼真的感触感染，即便后来脱产写做，也是在极其艰辛的前提下完成。坐着小橙，扒在床沿，炎天热如蒸笼，冬天冷若冰窖，有时还要遭爱老鼠的进犯。
铁道兵是一收非常重视鼓吹的步队，发现王建如许的人才肯定如获至宝，把她抽出来与团里的创做人员一路切磋创做的理论和理论。那种强化操练和身手商讨使王建的创做程度敏捷进步。三线期间，她与其他创做人员配合创做表演各类节目近百个，小说一篇，她因而有了“王做家”、“王编导”的美名。
现在，王建能在人才辈出的深圳站稳脚跟就是靠昔时的底蕴。
天然，女学兵要把她们的存在，把她们创造的一切献给男性为主体的铁路建立工地。
确实，铁路建立工地是男性支持的世界。那里不无粗暴和豪宕、雄壮与激越，少了柔情和细腻。但那些又是男性需要和盼愿的。诸如男学兵吧，虽然不敷成年，虽然严禁与女学兵接触，但他们对异性的本能期看仍是不时地加以释放。
52团学兵6连驻地仅有一个年轻的农家女子，虽有几分傻气，但在学兵眼里美若天仙，看过《秋海棠》一书的人还把她视为国色天香的罗香琪。天全国工回来看她一眼，满身的劳累荡然无存；她瞟谁一眼，谁就成为各人羡慕的对象。农家女不幸病亡，学兵像沒了精神拜托，突然哑寂。
▲蜀河镇
蜀河镇商铺一位女营业员长得颇有风韵，几个学兵看见后，就像发现了大山里的瑰宝，四处夸耀。登时，47团上千名男学兵从方圆几十里接踵而至，他们带着猎奇、带着赏识、带着对异性的奇怪、对美色的倾心，围在柜台前，拆着买工具，或瞟一眼，或拉几句话，那觉得比食10碗面条都香，几天回味无限。女营业员完全理解男孩子的心绪，从不忸妮做态，也不故做清高。在那艰辛的两年中，她成为男学兵心中的偶像、精神的拜托、梦里的维纳斯。今天，已为人之父的学兵仍念念不忘那位营业员，他们远涉千里往看看她，并把风韵犹存的形象摄下来，供更多的学兵回味昔时。
那么，碰着女学兵更是男学兵的喜事了。
48团学兵4连整队操练，向右看齐。突然，一群女学兵从右边飘来，男学兵情不自禁地转问左方，目不转睛地看往，无论连长什么样的号令都无法阻遏，后来，连长本身也失往掌握，配合看一个标的目的。尔后几天，女学兵定时从那里颠末，男学兵像承受检阅似的，排队两排，密意地投出瞩目礼。可惜女学兵施工地点转移，不再从那里颠末，男学兵黯然伤神……
那时，绝对制止男学兵到女学兵驻地，有特殊事儿必需颠末严厉审查，得到容许后，才气在缜密的监视下与要见的人会面。如斯反而刺激了男学兵的猎奇心和萌动的欲看。6团3连一个学兵家里寄来一部看远镜，他静静约上几个好伙伴，从山上向女学兵连暸看。他们固然说好的轮流看，但身强力壮的学兵挠住看远镜不放，个小体弱的急得捶胸顿脚。仅仅看了霎时的王小汾宣誓要深进女学兵驻地。
时机来了。
一天，王小汾和几位学兵外出摘购，午饭时路过女学兵连，正巧那个连的连长是王小汾他们连长的爱人，热情邀请他们进连队食饭。沒想到久久盼愿的事那么随便就实现了。他们外表拘束心里兴奋地走进梦中的圣地，睁大眼睛环顾每一个角落，觉得哪里都散发着温馨的气息。一会儿，洗脸水摆到了面前，里面一条雪白如玉的毛巾，旁边一块玲珑小巧的香皂。到三线后，男学兵从未有过如斯待遇，他们贪婪地俯进水里，足足洗了半个小时，香皂用往大半，毛巾成了黑的，每小我都像换了一张脸。饭来了，虽然是他们很难食到的米饭，但谁也舍不得脱手，细细品尝此中异样的香气，瞩目端详送饭的人，遗憾只看到一根甩动的羊角辫……
王小汾他们回到连队成了最幸福的人，每个学兵都要在他们脸上闻一闻，都想听一听此次的颠末。王小汾把从父亲王汶石身上继续来的文学素养发扬到更大值，美美衬着了一番，听得学兵自我陶醉……
最幸运的是男女学兵一路干活。男学兵似乎加了油、劲足了，进度快了，变乱也少了。虽然不克不及说话，但一个眼神、一个动做、一种异性相吸的觉得使男学兵精神振作。
女学兵当然领略男学兵的心思。只要在男学兵面前呈现，她们尽可能把本身打扮得精神些，程序尽可能强健些，干活尽可能利索些，出格给男学兵表演，她们更是使尽满身解数。
53团有一收由女学兵构成的表演队，她们拼命习功，认实排演，就是为了给男学兵一份安慰，一份鼓励，包罗那身黄戎服也是为了给男学兵一份安慰，一份鼓励，包罗那身黄戎服也是为了给男学兵一种强烈热闹旷达的冲击。所以，男学兵称她们是“黄色的精灵”。“黄色的精灵”在全团十多个男学兵连飘来舞往，抚得男学兵埋热融融。一次表演，突降暴雨，把她们淋成落汤鸡，但她们仍对峙到底，看看的男学兵无一人离往。
52团是铁道兵11师中学兵最多的一个团，达22个，此中女学兵连仅有两个。所以，女学兵22连副连长李亚新深知女学兵的感化和价值。她日常平凡一丝不苟地操练鼓吹队，以备战时大显神通。
会战就是施工的战时！就是鼓吹煽动的战场！
李亚新率领一群女孩子穿越各个洞口，巡回表演，一天达五、六场。演得她们筋疲力尽，看得男学兵干劲十足。那天，她们上午为铁道兵表演，博得满堂饮彩，特殊是李亚新大方鼓动感动的报幕更把一个个兵士倾倒。表演完毕后，营长亲身给李亚新敬酒，从未沾过酒的李亚新像饮开水那样一饮而进，弄得她满脸通红，头重脚轻。下战书为学兵和民工表演时，她觉着台下人头晃动，《翻身道情》唱到一半就哑然失声。民工乱起哄，男学兵就像本身被期负了一样，要打他们。那一行为立即使李亚新清醒过来，她不单把那首歌对峙唱完，还加唱了《小八路见到毛主席》。
当男学兵听到“小八路把毛主席见，那是最最幸福的一天”的歌词时，禁不住高声唤喊：“今天就是我们最最幸福的一天！”
就在那时，突然停电，台下乱成一片，台上的女孩子一时沒了主意，李亚新定了定神，继而引吭高歌：
风烟滾滾唱英雄，
四面青山侧耳听……
鼓吹队员跟着合唱：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
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为什么大地春常在，
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全场突然肃静，接着男学兵、民工以持重的情感和充沛的激情汇进歌中，整个山谷荡起雄壮昂扬的和声……
50年过往，那首带着强烈时代特色的歌仍然是男女学兵聚会时的必唱曲，它给人几想象，又给人几力量。
陕西三线学兵联谊会“纪念襄渝铁路建成通车五十周年座谈会”合影。前排左（3）为常扬先生、前排左（1）为梁宝平先生。
编纂：严京平《白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