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村流年似水(续) || 吕硕文 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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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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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深巷

龙潭村有它的石桥、石埗头,还有石街、石巷、石牌楼、石地堂,以及全是石刻石拱石柱石梁石基石门框的"石祠堂",在四周一带村落也很有名气。

村里麻石展砌的大街很长很宽。街上翻开门做生意,招唤远近四方来客的,有米展、茶居、饼店,还有卖盐油酱醋、咸鱼腐乳的咸杂店,卖手巾牙刷、蜡烛火水(煤油)的杂货展,卖粥粉面饭、油炸鬼咸煎饼的食档……店展多,人更多。外埠的、本村的,挑着满担龙眼荔枝赶着上船落船的,渐渐来往河涌那边果林果基的,到茶室谈下一造石榴果熟生意的,在街边摆卖生草药跌打酒的,在洪圣山门前烧香拜神的。丰年有节,汉子们坐满剃头展里外,等着剪发剃脸;女人们在"舂坎"旁边排生长队,等着舂粉蒸糕……店展一家挨靠着一家,人一个推拥着一个。于是,纵然龙潭村的石街再长再宽,也显得非分特别挤逼,非分特别熙攘了。

曾经,为了让村中的石街少担任一些劳累,龙潭人要买地开筑一条八尺宽的麻石路,通往出广州的必经之地大塘。其时的大塘,取名"天池",是一条人多势寡的大村。也不知哪里来的风水先生对天池人说,路进天池,一定抽干"天池之水",那天池就要村无宁日,人丁凋谢的了。于是,天池村严令村民禁绝卖地,阻遏龙潭村筑路。那场讼事打了几十年,结下了无数长短、无数纷争。曲至请代道光十年,本地的县官一纸判书:天池村不克不及阻遏筑路,但龙潭村只能修一条两尺半的土路。给两条村各打"五十大板",讼事才算告终。当然,汗青走到今天,龙潭村四面开通了通衢大道,大塘村口还建起了地铁站,那场讼事的恩怨早已烟消云散,两条村的年轻人也未必听闻了。

龙潭村的大街如斯喧哗。然而,拐进村中长长短短的麻石古巷,又是另一番光景。一场春雨事后,檐边雨滴打在巷石的"滴答"声,胶皮木屐敲在巷面的"嘚哒"声,更显得古巷的清幽与悠远。那里固然不曾走出过那位结着哀怨的丁香姑娘,却时常留驻着春花秋果的馨香,令人无故地有了多几少的憧憬与想象。

不外,假设说那些小巷里最是动人的,仍是那充满满巷的情面。巷中人家都是同村兄弟,自小一路玩着长大的,了解相知,恰似一家人。每当白叟闲时坐巷口的石凳上纳凉,做晚辈的走过,城市留步喊一声"阿奶","阿公"。白叟老是眯着眼应着,啰烦琐嗦地说:"细佬祥的女长那么高啦,实口乖。""牛仔,往返夜学仍是拍挈啊?"年轻人赶紧答了话才敢起步再行。那不只是礼貌,更是对晚辈历来不敢模糊的敬重。谁家烧饭煲汤缺了盐缺了油,对隔邻打个招唤就径自往拿了,天然得似乎那就是自家的工具。逢年过节,谁家开镬炸油角煎堆,都习惯逐家往派送,然后聚在一路说说哪家的香哪家的甜。大岁首年月一翻开门,各人就会觉察麻石古巷少了常日的那份恬静,多了一巷互相的祝愿声,多了一地红红的炮仗纸……纵然几年过往了,故事老了,角色换了,情面照旧。

在龙潭村,如许的古巷多,如许的人家也多。然而,要讲威势的,谁家也比不上村中看族白氏的纶生白公祠了。提到纶生白公祠,那村里大街的"乐善好施"牌楼是无法不说的了。那座牌楼是两广总督为表扬龙潭村白纶生一生积善成德,在清光绪十七年(1891年)奉旨成立的。

白纶生,自小家道贫冷,为生活所迫,15岁时到广州谋生,无钱付渡船费,被船家斥骂,同船一卖葵衣老伯替他付了船费,才得成行。纶生到广州后,在一家洋行做杂工。他为人诚恳苦学,伶俐有为,不几年就熟知营业。白氏发家后,曾千方百计觅访卖葵衣老伯谢恩,却难以告终心愿。从此,他热心善事,在广州兴办一间爱育善堂,并每年拨款帮助广州城西的便利病院(即今广州市一人民病院的前身)和四庙善堂。日常平凡,对麻烦人也施粥、施棉衣、施棉被、施棺木等。

白纶生不单乐善好施,也热心重视教导,在他的帮助和筹款下,在村里建起了"兴仁书院",还让全村的孩子免费进学,惊羡了遍地村落。光绪十六年湖南省发作大水灾,农田失收,形成大灾荒。白纶生捐赠一笔可看的赈灾款,哀鸿感其恩德,逢人便颂其善举。经两广总督上报清廷。光绪十七年,当朝皇帝赐以"乐善好施"四字,令两广总督在龙潭村成立一座四柱五楼三门式石牌楼,以示表扬,而纶生白公祠亦是在那些年间建成。白纶生公祠坐东向西,三进两庭院,摆布两廊两舍,宽为23.3,深40.6米,高11米,以白石为基,以水磨青砖为墙。祠内有精巧的石刻、木雕、砖雕或灰雕多种动动物图像,外型栩栩如生,线条顺畅。祠堂外的石地堂非常浩荡,可容一千几百人坐立。那些,是广州浩瀚祠堂中稀有的。

"水往日日流,花夕照日少",那一祠一坊屹立百年幸得未倒,留给龙潭村一个夺目的岁月标记;留给我们一段带着昨日温度的记忆,触手可及。

四时果香

生果,生果,都说生果是水的果,水造的果。于是,人们大白了,因为如许,岭南水乡龙潭村才会年年月月都挂着五彩的佳果,一年四时都飘着醒人的果香。

增城荔枝,花地杨桃,萝岗橙,都是本地盛产的。有人曾经问龙潭人,那里什么生果最多?那一问,却连生于斯长于斯的老村长,也一时答复不了,因为龙潭的生果其实太多了。除了番石榴,还有荔枝、龙眼、黄皮、甜蔗;除了杨桃,还有木瓜、青榄、蒲桃、红柿;除了柑橙,还有金橘、碌柚、脆李、香蕉……走进果基、果林和果园的青枝绿叶间,浓浓淡淡的,密密疏疏的,底子辨认不出那些树谁是谁,让老村长又如何一句话能答复的呢。

好比,就以番石榴来说,龙潭村丰收之年一造收番石榴就有一百多万斤,一天有十多万斤上市。前些年,香港市场卖的满是龙潭村番石榴。人们都说"大塘番石榴",其实大塘番石榴中有七成是龙潭村的果,只是过往大塘是个大市集,龙潭人都把自家种的番石榴挑到那里卖。久而久之,各人就喊上"大塘番石榴"了。

龙潭村的番石榴,还有个既浪漫又好听的名字,喊"胭脂红"。只要人们闭上眼睛静静思惟,果熟季节,一树树,一挂挂,满是青春少女脸上的颜色,该是多么诱惑,多么令人心潮荡漾的啊。

不管是哪些生果成熟的时候,人们城市看见龙潭人将一担担熟果挑下果基,将一艇艇果香撑到埗头,撑到广州的东堤果栏、永兴果栏。于是,一路上的村落、流水、果市,都被那浓浓的、甜甜的果香熏醒了。

那时候,人们还经常听到孩子们在陌头巷尾唱着"点虫虫,虫虫飞/飞到荔枝基/荔枝熟,摘满屋/屋满红,陪住个"细蚊公"(小孩)。"一收小小的童谣,唱出了果乡丰收的盛景,唱出了几种果人的喜悦。

不只果香,还有花香。人们都晓得羊城西南方的芳村花地是个花乡,万紫千红,芬芳盈溢。然而,未必有几人传闻,那座古城东南方的龙潭村同样有一片花海,同样姹紫嫣红,遍野飘香。而那片花海是属于那条村落的四时佳果。

未等立春到来,柑、橘、橙斑白、淡粉、嫩黄的花迫不及待地竞相翻开花瓣,散发着阵阵渗人心腑的清香。它们还没有褪尽,黄白色的茘枝花已经渐渐赶往那一年的花事了。茘枝家族兄弟多,前前后后的花期,延延绵绵有一两个月。到了清明时节,有更多的果树开花了。桔黄、浅褐的龙目炫,素白的李花、黄皮花,带点淡绿、鹅黄的蒲桃花,相约热热闹闹,纷繁扬扬地提着花盏赶赴那一场春天的盛会。一时间,繁花尽开,压得枝头悄悄颤动。之后,杨桃树枝条上,长出了星星点点粉红、玫红、艳红的花。屋前院后,田头基边种的蕉,蕉花是乳白色或略带嫣红、浅紫色的。番石榴一年四时开花,有粉、黄、白三种花色…… 龙潭村果树的花,浓郁的,似火;油腻的,如风。它们未曾败过芳村花地的四时时花。

花盛,天然果茂。人们未进龙潭村,十里闻香便知是丰年,人们还能不被沉浸吗?一年四时飘香的岭南佳果,在那里演绎着标致与甜美的传奇。

然而,在那一段段传奇背后,又有谁晓得怀躲着种果人几辛勤和苦累呢?每一颗丰厚的果肉,每一滴甜润的果汁,似乎都是果农的汗水。

说辛勤,寒天斩蔗是一种。过往几百年,龙潭村没有种蔗。陈济棠主政广东期间,要开展民族工业,建起了糖厂。于是,他推行种甜蔗。于是,龙潭村也种上了一片片甜蔗林。糖厂凡是在冬季开榨,斩蔗也就在那个季节了。寒天斩蔗,假设赶上湿寒天,冬风凛冽,细雨绵绵,整个六合似乎都被雨打得水淋淋的,蔗农的里外套服也被雨打得湿沥沥的,一阵凉风吹过,人禁不住一串冷颤。脸上手上被尖利的蔗叶划破的损伤,被雨水浸蚀得阵阵切痛。他们肩托着扎成一大捆一大捆的甜蔗,踩踏着已经变得泥泞不胜的蔗基,磕磕绊绊、跌跌碰碰走到小艇上卸下蔗,才敢长舒一口气。那些困难,令蔗农往往食着甜甜的蔗糖,还会觉得丝丝苦涩的味道。

戽泥,也是一件又苦又累的农事。 "地肥果壮"。几百年来,龙潭村的果农不断信守着那一条祖先留下的体味。他们凭仗水乡的便当,取河涌底肥饶的淤泥,为果树上肥。戽泥,就成了果农肯定往做的农活了。

退潮时候,龙潭人会到村外的石榴岗河、或者四周的河涌"攞泥"(取泥)。汉子们赤膊跳进水里,将河泥拆到泥艇,一艇泥泥水水足有千斤重。假设用那种一人摇橹两人划桨喊"大山兜"的泥船,那就不得了,至少拆上过万斤河泥,压得船舷几乎被河水浸过了。趁着涨潮,他们将泥艇撑到自家的果基四周,在基围挖开缺口,顺着果林的水坑展上木板,将泥艇推上往。那一推,要推行几十丈远。然后,几小我齐手把河泥戽在果基、树下,为果树上肥。那些活,由此至末都要用足气力。出格在大热天时,走进密不通风的果林里戽泥,上晒下闷,几乎令人喘不外气。

过往,单家独户种果,有些人家白叟体弱孩儿幼小,一对年轻夫妇只好同业往戽泥了。在静谧的果林,似乎远离俗世,身边没了父母的烦琐,没了孩子的缠闹,却是一个罕见的二人世界。夫妇尽情地享受着那段美妙的光阴,一边戽着河泥,一边诉说着体己的话,议论着孩子返学的事,筹议着来年的诡计。河水粼粼荡漾,轻风悄悄吹过,女人脸上泛着红晕,汉子张着嘴笑着应着:"主意你定,你定吧……"不知不觉中,也就忘记了戽泥的苦累。那时,糊满泥浆的艇,就像牛郎织女故事中的老牛,默默地成全着那对夫妇村野夏季的美谈。不外,成立公社集体后,因为戽泥的活其实太重,几乎全由汉子们包办,女人们不消再受那份累了。那样的美谈,也留在别处演绎了。

果农的甜酸苦辣,只要他们自知。为了守着祖辈世代留下的那份家业与手艺,为了不克不及孤负那片地盘,他们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水乡节日

在古老的水乡,各类各样的节日似乎比城里的更多、更热闹,因为水村夫非常垂青一年里的每个节日。逢年过节,人人眉飞色舞,家家喜气洋洋,早早预备应节的糕点糖果,穿上新做的衣帽鞋袜,买来节日必不成少的大红鞭炮……他们说,节日是展现好日子、好意绪的更好时候,必然不克不及过得冷冷清清,要有足够张扬的喜庆味道。

水乡龙潭村,当然也不破例。在那里,除了过大年,有几个与水连累的节日,出格纷茂盛大,给他们平平的日子添了几道艳丽斑斓的色彩。

中国的寺院,香火供奉的,凡是是人们心中的偶像,而那些偶像往往又统一个节日有关。龙潭村有一座洪圣庙。相传洪圣爷通晓天文天文,救佑苍生于水上危难,荫庇老小安然。龙潭村的洪圣庙,最早在明末清初建在全村最热闹的中约东大街。也不知当初是洪圣爷带旺那个地头,仍是那个地头成全洪圣爷的香火了。

过往,每逢夏历二月十三洪圣诞,家家户户预早备齐的祭品、香烛前去拜祭。有钱的大户人家带备三牲祭品,点燃高香,烧响炮仗,拜祭仪式非常慎重。即便是通俗村民也会带只熟鸡和一块烧肉、或熟猪肉,以及金银衣纸、元宝香烛往拜祭的。不外,现在洪圣庙两边走廊等建筑物已被拆毁,只留下一座孤零零的大殿。大殿正面墙上有两条百多年前墨画的"龙",但已是厚尘重重,水迹斑斑,以至部门被损坏和复盖了。洪圣殿后面,本来有一棵多人合抱古树,曾受雷击,却仍然枝桠翠绿,树中通空熏黑,传说"龙"从那里"升天"的。后来,那棵古榕也被人砍伐,在此建了房屋。洪圣庙的香火,在岁月中渐渐式微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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